文/何兆一
近日闲翻杂志,在《读者》2002年第8期上偶然读到一篇转载自台湾《科学月刊》的短文,令我叫苦不迭。
爱因斯坦,这四个字,简直就是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。要论“伟大人物”,恐怕无论谁,都会想起爱因斯坦。除了那个伟大的相对论,人世间关于爱因斯坦的伟大人格的轶事更是举不胜举。然而,这篇文章给了我当头一棒。可恨的《科学月刊》,干吗要揭开那丑陋的真实?……我心目中爱氏的伟大形象被破坏了!将来再看到或听到爱因斯坦四个字时,让我怎么办?“好伤奴的心啊──”
1921年春,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出国考察,来到柏林。3月16日,蔡先生拜访了爱因斯坦,当面提出了希望他来华演讲的邀请。1922年春,北大留德教授朱家骅将一封爱因斯坦的信转交给了蔡元培先生:“……我们以前的谈话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;当时我提出访华计划和我别的事物有冲突,而且报酬太少,还不够我旅行的用度,所以暂时把来华事物放在了一边。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──日本约我前往,报酬优厚,我打算在日本停留四个星期……如果我顺便来北京两个星期,还是很合适的。……的确,是你们先约了我的,但是日本人先提出了优厚的条件(除我们夫妇居住外,另给报酬2000镑),因此,他们也有优先权。”
唉!伟大的爱因斯坦!这等话,且贫且贪如我辈者都耻于出口,您,实在不该呀!当年没答应我们的蔡先生,也许的确和您的其它事物有冲突,但我总觉得是“而且报酬太少”的原因,否则,您何至于“暂时把来华事物放在了一边”?日本约您在后,您却先答应了,为何?“报酬优厚……有优先权”。您那么伟大,怎么也看谁给的红包大呢?有钱就优先,这不该是老爱您的标准!于是我开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:您造了两个那么大的原子弹让美国佬往日本国土上扔,是不是因为小鬼子没继续给您塞红包?
这回想要来华是爱因斯坦自己先提出的,说要“顺便”来北京。他于6月下旬又给北大写了一封信:“……我非常愿意于今年冬季到贵国的北京大学讲学。关于酬金的事,我近来接到美国各大学的来函,他们开出的条件都比贵国好。如果你们不对原来的条款加以修改,恐怕会有不便之处。在此,我将各款略加修改如下:(一)1000华币改为美金,(二)你们负责我们两人从东京到北京、香港的旅费,还有在北京饭店的开销。……”
这就不好了。怎么一下子变成强行索取“保护费”的嘴脸了!一千变一万,这哪里是“略加修改”,我看和《辛丑条约》差不多。老爱什么时候也加入了“八国联军”?“如果……恐怕会有不便之处”,多美妙的敲诈,多迷人的施压!还什么“不便”,干吗糟蹋这个词汇!
不要小瞧这点钱。那时可是个大数目,咱国家穷,咱北大实在没这笔钱啊!
爱因斯坦何许人也,伟大非凡杰出卓越。为了能请到这位大腕,使蓬荜增辉,蔡先生一咬牙一跺脚,红着脸找到梁启超,然后复电驻德国大使:“条件照办,请代为订定。”然后,就如同今日所说的“前期准备工作”一样,北大的老少爷们儿一齐上阵,加足了马力,迎接那个光辉的日子──仅围绕老爱的伟大发现“相对论”,就举行了七场专场演讲。
11月5日,爱因斯坦抵达上海,随即前往日本。他说,他将于12月来华。
北大盼啊盼,中国盼啊盼。突然,老爱来信了。读了这封信,气得我几乎要跳楼!老爱档次太低,还不如眼下某些“大腕”“明星”──他不是迟到,而干脆来了个耍赖皮不要脸:“虽然我非常愿意并有过郑重承诺,但我现在不能到中国来了,这对我是一种莫大的痛苦。我到了日本以后,等了五个星期,不曾得到北京方面的消息,那时我推想,恐怕北京大学不准备践约了,……今天接到尊函,才知道这是一次误会,但现在我已经不能追改我的旅程了……”
这个下三烂的小人,自知有“郑重的承诺”,却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违约;什么“莫大的痛苦”,简直是一个有文化的流氓用文雅的词汇来玩弄俺们这些“纯情的贫家少女”;什么“那时我推想……才知道是一次误会”,就凭他这人品,倘提高价码,或先送个大大的红包去,时间再长他也不会如此“推想”,一定会主动的“关心”一下,怎忍心让它成了“误会”。说白了,还不是人家给的钱比咱多嘛!
钱,谁不爱?但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”。如爱因斯坦者,何道之有?无道之举,还伟什么大,崇什么高啊!丑,丑陋!
完了!我心目中的“伟哥”算是废了!那个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一下子掉到山沟沟里去了!我等草民除了恨恨地吐口吐沫再用脚猛踏之外,也只能故作深沉地感叹一声:人啊,人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