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介石与周恩来：毗邻武大珞珈山的岁月

蒋介石与周恩来：毗邻武大珞珈山的岁月 文/姚海鹰 这是一段不易表述的历史，这也是一段值得表述的历史。 对历史大手笔的真正体味，往往具有滞后性。曾经，在历史搭建的武大珞珈校园舞台上，国共两党曾联袂演出过一段风雨同舟的“武汉抗战”剧目。唯有在当下静心重温，才更觉隽永。 珞珈高邻 武大校园有两处不可忽视的建筑，半山庐和十八栋。 前者位于珞珈山腰西北，后者处之东南，相距不足400米，信步可到，皆建于20世纪30年代国立武汉大学初创时期。悠悠数载，它们经历过一次次居住和办公更迭，无声目睹着珞珈山色的春秋交替。几乎每天，都有名师大儒、莘莘学子从其间经过或从门前路过。 但鲜有人知，在67年前——1938年“武汉抗战”期间，为携手共谋抗日大计，蒋介石和宋美龄曾寓居半山庐，周恩来和邓颖超曾下榻“十八栋”。 从武大逸夫“人文馆”向南过来，迎面就是著名的珞珈山（闻一多赐名），沿右侧有明显坡度的环山路上去，不过百米，即到蒋介石故居半山庐。半山庐竣工于1933年，高达7米，由两个阳台将三栋两层的楼房连缀而成，中间一楼伸出一个装饰性屋檐为入口，外观特别之处在于，8个飞檐毫无雕饰讲究，整栋楼用色简拙，皆青砖墨瓦，外表极显质朴无华之能事，与珞珈山的苍秀山势混为一体。相传，半山庐的建筑与选址，为当年武大一位研究易经的教授设计。半山庐虽依山而建，但庭前却异常开阔平坦，记者目测，至少可供10多辆轿车并排停放。当年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后，蒋介石在此居住时，半山庐也成了他重要的办公场所，他常在此接见军政要员。可想见当年半山庐前的车马喧嚣、门庭若市。 离开半山庐，向左沿山路往珞珈山东南方向走，约莫400米路程，就可到周恩来旧居。或向右环山路下来，从珞珈山庄的小径顺山路往东，几分钟后，你就会看到散落东南山坡上的知名“十八栋”建筑群。 周恩来旧居就在十八栋27号，先前“一区27号”的墨迹还清晰可辩。这是一栋标准英式田园别墅，红瓦青砖，地基开阔，庭前屋后被参天大树环绕，通往山下的是几条铺满落叶的石阶小径。别墅由两个哥特式风格的拱形门栋分开，楼栋之间有一精致花园。现居其中的两户教师人家，将花园伺候的十分滋润，红花绿草娇艳逼人，松木盆景遒劲苍翠，与这栋上世纪30年代的老别墅相映成趣，古香古色。也许，是太珍惜这栋别墅的宁静了吧，别墅被主人豢养的四条高大威猛的狗守卫着，都没有锁链，其中还有一黄色狼犬，它们老远见生人往别墅探访过来，就跃起、吼叫，冲过来。记者手持木棍，苦邀几名学生作陪，三翻两次进攻，惹的犬吠震天，才最终感动美丽的女主人下楼驱狗，得以参观拍照。正准备去幼儿园接孩子的崔姓女主人告诉记者，别墅中主要水管等必备硬件，都是周恩来夫妇先前用过的。 历史往往具有不可思议的戏剧意味，难以想像，就在这座美丽精巧的珞珈山上，国共领导人蒋介石与周恩来，竟如此依山毗邻而居，长达一年之久。 在周恩来与蒋介石毗邻而居的1937至1938年短短一年中，中国时局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，如决堤洪流，一泻千里。继上海、南京连连失守之后，武汉再度面临沦陷。值此国难当头，国共两党的第二次伟大合作在“武汉抗战”时期达到了历史最高潮，成为迄今为止两党交往史中最辉煌的绝响。这也成了蒋介石和周军旅生涯中的重要时刻。 徘徊在5月阴雨潮湿的珞珈山间，回首67年前的那段历史佳话，无论远观近看，都令人神往。 国共同心 1937年末的武汉萧瑟阴冷，汉水与长江湍湍交汇流经的江汉关江面，铅云低沉、风急浪高。12月18日下午，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书记处书记和军委副主席的周恩来，率领中共中央代表团从延安，风尘仆仆抵达国民政府“战时首都”武汉。国共“武汉抗战” 的合作序幕，由此拉开。 从保存下来的周恩来戎装照片中，仍能可见周公当年风采，剑眉、星目、英气逼人。尽管，蒋介石作为抗战领袖的风头是如此之盛，但周的到来，仍引起了武汉各界及全国民众的空前关注，舆论认为，党代表周恩来的率团到来，意味着全民抗战已顺利实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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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6-8 22:10 | 只看该作者

周恩来到达武汉第二天，国民政府即安置他与邓颖超下榻——武汉大学珞珈山十八栋一区27号别墅，与早已居住在半山庐的蒋介石夫妇，毗邻而居。半山庐和十八栋，乃国立武汉大学初创时期在珞珈山上大兴土木，辟山建校所得，为中国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选址规划。1937年“武汉抗战”期间，为躲避战乱，武大西迁四川乐山，整个珞珈山校园便成为国民政府领导全国抗战的军事指挥中枢，半山庐也成了蒋介石的主要寓所和办公地。 周恩来夫妇得以居住在国民政府军事指挥中心，并与最高统帅蒋介石成为高邻，不是机缘巧合，也绝非出于单纯的安全保卫考虑，其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深长意味。外界普遍如此解读，这是国难当头、武汉黑云压城之下，国共决心联手抗日的一次精心安排，对外昭示了国共通力合作的抗日决心。 众所周知，抗战爆发后，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的关系从对立对抗，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合作的共存阶段。在周恩来到达武汉的两个月前——1937年9月22日，这天，国共关系得到了一次历史性的跨越。当天，就在日本向上海发动进攻后的四十天后，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周恩来在7月庐山谈判时，向蒋介石提交的《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》。第二天，蒋介石发表了震惊中外的讲话，承认中国共产党在全国的合法政党地位，指出“国共团结救国”的必要。这两件大事，标志着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正式形成。 识时务者为俊杰，在当时中国时局下，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国国民党，毫无疑问是中国最大的握有统治权的政党，它不仅拥有数百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队，而且拥有被国际承认的牢固外交地位。没有它的参加，全中国的抗日战争就难以形成。顺应历史潮流需要，抗战开始后，国民党从对日妥协退让转为武装抵抗，当时，日本侵略者把国民党作为主要作战对象，国民党军队曾先后与之进行了平津、淞沪、徐州等战役，并取得台儿庄大捷等胜利，粉碎了日本帝国主义“三个月灭亡中国”的计划。此外，国民党还从长期“剿共”转为同共产党合作，对中国民众运动也有了相当程度的开放。 这些重大转变，使国共合作进入了历史最好时期，也正因此，国共两大领导人蒋介石和周恩来，才成为了政治上的盟友和现实中的珞珈高邻。 在周恩来到达武汉的第三天，即12月21日，周恩来即和秦邦宪等一起会见了蒋介石，就两党关系，扩大国民参政会等问题，与国民政府进行了正式晤谈。 这是一次低调但却颇具成效的国共会谈，虽然，蒋介石没能从组织形式上解决共产党提出的若干参政要求，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关系，却出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实质性松动。一个最为显著的贡献是，共产党能在国民党个别部门、组织内参加工作，而且，共产党被允许在国统区内创办自己的报刊。 对此进展，周恩来十分满意，他并没有为了争取更多“权益”，而针锋相对，作为国统区的最高党代表，他更看重国民政府在抗战全局中的良好表现。当时抗战领袖蒋介石对中国和武汉抗战的战略认识，深得共产党的赞同。这是国共合作的关键！ 1938年，蒋介石发表著名《抗战必胜的条件与要素》指出“我们就是要以长久的时间来固守广大的空间，要以广大的空间来延长抗战的时间，来消耗敌人的实力，争取最后的胜利。” 蒋介石对“持久战”的战略认识，与毛泽东英雄所见略同，这让毛泽东深感欣慰，他在1938年秋特别致信蒋介石，对他的“抗战”战略认识给予了高度评价：“先生指导全民族进行空前伟大的民族革命战争，凡我国人无不崇仰。……抗战形势有渐次进入一新阶段之趋势。此阶段之特点，将是一方面更加困难；然又一方面必更加进步，而其任务在于团结全民，巩固与扩大抗日阵线，坚持持久战争。” 兄弟闾于墙，外御其悔。道相同，既能相谋。这是国共合作基础，也是周、蒋进行政治交往的必要前提。 周恩来在《新华日报》一篇社论中，曾这样评价蒋介石：“从他的革命经验和贡献上看，委员长是当之无愧的，也是唯一领导整个民族胜利的人。”也许，这种毫无保留的溢美之辞有外交成分夹杂其中，但他对蒋介石抗日贡献的肯定，却可见一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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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TD 14px"> 合作佳期 正是这种罕见的——历史上昙花一现的国共合作之下，共产党才得以在国统区“战时首都”武汉，借势发展，蓬勃兴旺。并且，共产党的所有政治、军事活动都处于公开状态，国共同处一城，不仅相安无事，而且彼此提携，让今人不胜感慨。 1937年12月中旬，周恩来到达武汉一周后，中共中央长江局在汉口正式挂牌宣告成立，周出任副书记，负责领导南方各省党的斗争和组织工作，重点主管八路军办事处军事、统战以及新四军的组建工作。 在汉口长春街五十七号（原中原街八十九号），有一栋气势笃厚的建筑，为原八路军武汉办事处旧址。这栋著名的历史建筑，1944年毁于美国飞机，1978年被武汉市政府修复，它见证了武汉抗战时期国共两党合作的经典片断。 1937年7月7日，抗日战争爆发后。共产党北方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（即第十八集团军），南方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（简称新四军）。为了领导和推动伟大的抗日战争，共产党在国民党管辖区战时首都武汉，建立公开办事机构——八路军办事处和新四军办事处。八路军武汉办事处于1937年10月经董必武同志筹备建立，直到1938年12月25日武汉沦陷后撤离。新四军军部于1937年12月25日在此组建。 为配合国民党主力部队与日军作战，从1937年下半年开始，共产党就开始到沦陷区做开展游击战争准备，这段历史一度被世人忽略。 曾任长江地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的原国家教育部部长刘西尧，就是当年的重要组织者之一。2005年5月12日上午，89岁的刘老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说：“我1937年11月就奉命到红安县七里坪开展游击组织工作，到1938年10月24日，黄岗沦陷当天，我们就打出了鄂东抗日游击挺进队的旗号，后来成了了独立第五大队，很快发展成了11个中队、上千人的队伍。” 据刘老介绍，当时在中部省区活跃着大量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部队，在武汉沦陷前后配合国民党部队作战，有力打击了日本军队。 在国统区，代表共产党声音、由共产党主办的重要媒体《新华日报》，也在1937年12月末获准进入创刊阶段，这份由周恩来直接领导的著名报章，1938年1月创刊后，2月内发行1万多份，四五月间达5万多份，这在旧中国的发行量是惊人的。此外，党中央的机关刊物《群众》周刊，也在武汉大量翻印，广为发行。据资料记载，当时在国统区武汉出版的刊物达40多种，大部分是共产党领导或受共产党影响编辑出版的，这是共产党舆论宣传异常繁荣的时期。 为体现国共合作诚意，蒋介石还盛邀周恩来到国民政府，出任相当于中将军衔的——政治部副部长一职，这种姿态所表现的襟怀让国人为之动容。但在当时敏感时期下，周恩来的上任却经历了一段曲折过程。 1938年1月初，在周恩来到达武汉两周之后，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因战时宣传所需，恢复了政治部，让共产党感到意料的是，蒋介石在任命陈诚为部长的同时，也向周恩来发出了“副部长”的任职邀请。 根据中共中央发布的《共产党参加政府问题的决定草案》规定，中共党员不得在其它党派任职，周恩来只得婉拒，但他认为这样一个国共精诚合作的机遇，不该轻易错过。他顶着巨大压力向中共中央建议：“应该与国民党开诚合作”。1月中旬，当蒋介石再次请周恩来上任时，他再次向中央表明自己的鲜明态度：“如果屡推不干，会使蒋介石认为共产党无意相助，使反对合作者的力量得到加强”。 为体现与国民政府的通力合作，中共中央经过慎重考虑，最终同意周恩来出任国民党政治部副部长一职。周恩来刮掉了从延安带来的长胡须，穿上了笔挺的国民党军官制服 第一次，周恩来与曾经十年内战中，数次兵戎相见国民党高级将领陈诚和成为同僚；也是第一次，周恩来在政治部副部长和长江局副书记两个岗位上，为中共和国民政府同时效力。 据党史资料记载，当时身兼国共两党要职的周恩来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，白天在国民政府武昌政治部办公，晚上又要乘渡船过江到汉口长江局和八路军办事处处理公务，每到东方大晓。虽然他每天工作十五六小时，但周恩来仍然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，他必须有精力充分展示自己的外交才智。他在“战时首都”武汉各个外交场合中气定神闲、频频举杯、风度翩翩的形象，一直为各界所称诵。当然，周恩来更多有价值的外交，都体现在非正式的日常交往中，譬如一次家宴，或是一次散步中的邂逅。 即便在最诡秘莫测的文革年代，周恩来当年与蒋介石“私交”甚厚的逸事也并非秘密。周恩来当年随行工作人员童小鹏回忆说：“那时周恩来同志和蒋介石都住在武汉大学珞珈山上，经常会在散步中遇到。”相传，周恩来在武大校园散步时，常会遇到诸如李中仁、蒋介石等能左右中国时局的大员，彼此相谈甚欢。 蒋介石和周恩来同住珞珈山，相距不过几百米，由两条山间小路连接，他们常在其间散步休憩。 武大珞珈山最美的季节应该是初秋，让人不禁这样遥想，时值1938年武汉抗战最紧张的初秋，珞珈山上树叶微黄，秋声开始泛滥，在一个没有空袭警报惊扰的傍晚，蒋介石与宋美玲饭后散步，从半山庐出来，绕狭窄山道往东南方向走，此刻，恰逢周恩来偕邓颖超往西南方向信步过来，两对夫妇就会在堆瞒沙沙落叶的山路上遇个正着，边走边聊。蒋周这两位国共高层之间会怎样交谈呢？寒暄过后，他们会如何评析当前的抗战形势？当涉及两党之间的敏感话题时，他们的话语之间有无机锋较量？这一切，都无从精确考证。但我们能够确定，在1938年那个初秋的珞珈山的散步途中，两位国共领导人的手会握的很紧，他们之间的对话交流，也一定会尽量剔除多余的外交辞令。 如今，珞珈山麓的十八栋27号别墅，早在1983年即被武汉市政府挂牌列为保护文物，成周公旧居。蒋介石曾居住过的半山庐，现为武汉大学人事部办公地，无任何对外文字介绍。唯两栋寓所周边的昔日幼枝，今已成干林乔木，苍翠葱郁，亭亭如盖，记者虽环抱而不得，扶树思人，千秋功过谁与评说？呜呼，先生之泽远矣！ *作者声明：本文为未公开刊发稿件，仅为作者收藏之用，严禁任何网站、媒体擅自转载传播，否则追究其法律责任。（姚海鹰） </TD></TR></TABLE></TD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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